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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重幻境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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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重幻境37

“帶了?”纏月小聲嘀咕。

付銀朱呼吸一滯。

剛才的談話聲、蛙鳴聲、風吹掛鈴的叮當聲……仿佛從未出現一樣,只留下她和纏月發出“代了”、“帶了”的叫聲。

陸星熾和朔月上仙沒想到付銀朱會自言自語,更沒想到纏月的耳朵無意中捕捉到那小小的聲音。

朔月趕緊叫纏月把註意力放在自己身上。

纏月配合地轉過身來,站得直挺挺地,仰著頭,上下打量:“你留了一手。在我耳畔念叨什麽放東海不安全,怕被人拿了……你看!你是做賊心虛吧。你去找獨孤午,然後早就拿了星軼爐交給他……現在,正在寡宗弟子手裏吧?”

“月老,你想清楚,在場所有人,於情於利,我是唯一一個真的在乎你的,你卻一上來血口噴人!”朔月上仙氣得眼裏淚光閃閃。

這仙人說話真是稍不留神就跟不上了。

陸星熾轉換思路:“既然你要拿的東西在寡宗手裏,可就別想支使我去了。”

付銀朱見陸星熾的眼神,毫不猶豫地說:“我不會交出來的,除非……你答應我一個條件……”

她祈禱自己說話時聲音沒有顫抖。

如果纏月不答應,星君自然會覺得她腦子不太好……付銀朱只能指望朔月上仙能利於自己。

然而纏月低下腦袋,再擡起來時問:“什麽條件?”

什麽條件?

付銀朱還沒想好。

但她剛才聽到“代餐”,醞釀出一點演戲的情緒。幾重幻境,陸星熾特地找來,於她也算是特別的機緣嘛。情緒都到這兒了,她自然而然把寡島之上情劫幻境的觀眾放在第一位。

心裏惴惴不安,臉上神情平靜的付銀朱,向纏月鎮靜地說道:“條件,暫先不談……畢竟姻緣樹上紅線我們分不清楚。請你讓我看看,魔尊的紅線,可否真由你來掌控?”

陸星熾順著她的話,讓魔族聽命,給纏月開一條路。

纏月面對突然閃開的魔族,眼神都不敢朝側邊瞅。

他讓楚焰走前面,大家一起去。

魏淮竹叫付銀朱慢點跟過去,小心為上,畢竟寡宗大師兄楚焰和纏月頗有交情。

“和叛仙為伍,後患無窮。”他提醒付銀朱。

但魏淮竹的話只停在這裏。

剛才星君、上仙、纏月為非議魔尊的紅線時,誰都沒想到這一點。

星軼爐究竟為何物,又為何在付銀朱手上……

魏淮竹對付銀朱也不太相信了。

付銀朱當然明白魏淮竹的好意,她點點頭答應他。

但是又無能為力。幸好是幻境之中,錯就錯了,哪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呢,怎麽可能把每一方的想法放在心上呢。

她能顧好一件,已經竭盡全力了。

姻緣樹下,執事們見魔族過來,一溜煙地躲起來了。

纏月指著最裏面的那顆大樹:“那一根紅線。”

“看不清。”

“我拿來給你看,”纏月說完就動仙術,“纏成一團,太緊了。”

他看起來急不可耐,斷了幾根紅線才從一團亂麻中選出來一小團。

“看見了嗎?”纏月問付銀朱。

朔月上仙看不下去:“你不用顯化,我們認不出來……誰知道你剛才弄斷的是否有魔尊的?”

“世間姻緣的秘密還能讓魔族知道了去……?”纏月說完,看著陸星熾專註的眼神,“唉,你也知道不少了……”

纏月使用顯化仙術。

付銀朱見到一根一根姻緣線上飄著生辰,凡人的有姓名,妖魔的沒有。

纏月為了讓陸星熾的姻緣線更明顯一點,不得不改變幾根其他姻緣線。

他一邊調整,一邊不耐煩地說:“陸國王公家的不能動……唉,真礙眼,剪了這根大妖和魔族的,你們總能看清了吧?”

付銀朱望著陸星熾,聽見他叫纏月停手。

陸星熾尋見自己的生辰,關聯的另一頭沒有姓名……他怕暴露,只好先行裝作見到了。

他心裏有點失落。

一扭頭,陸星熾見付銀朱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。

“怎麽辦?”付銀朱小聲念著,“現在的紅線……並不是亂作一團,而是被那根紅線編織在一起……”

大家都擡頭望樹上的亂線。

楚焰覺得那根線像是谷禾禾喜歡編的團錦結,束著其他紅線在樹上,哪怕是斷了,也不會垂得太低到地面上來。

“所以那根紅線不能剪。”陸星熾總結道。

付銀朱想了想對陸星熾的稱呼,從嗓子裏小心擠出來感慨:“魔尊,此線不剪的話,三界姻緣混雜在一起,會一直動蕩不安……你之前,想幫夢魘魔安穩生活,為就不歸家的仙門弟子給故鄉帶個話去,對弱小的小妖溫柔以待……三界眾生的動蕩,或許可以一剪就能解決……”

哪兒有那麽容易。

陸星熾想著自己為了夢魘魔所做的付出……算不上太多,但也不至於一剪子一下三界就此太平。

他面露悲戚,對付銀朱說:“可是你呢?你願意,我……舍不得啊。”

說完,他就仰頭望向姻緣樹。

陸星熾只是不敢看別人的表情。但仰頭望樹的時候,他聯想起太多,曾經仰望過曉暮寨中央的大樹,波光若星河的東海深處,茶島島北的夜色下付銀朱突然和他折紙的東西……仿佛這次朝他飛來。

姻緣樹下的其他人,聽見付銀朱和陸星熾的對談,不敢做聲。

“那我們不管三界了。”付銀朱說完,腦內閃過自己看過的諸多小說裏要拉著三界陪葬的男女主,“纏月,我的條件是……”

“我管啊。”纏月突然醒悟,“先別提你的條件……我、我……”

纏月一揮手,讓別人不要插話。

哪怕他現在思緒混亂:“我一心修道,數十載啊,從一開始惦記著就是為了天下蒼生。仙魔皆恨妖獸,我起初未曾多想,可是他們……只是山野裏靈力混亂,不知不覺間變得如此啊。我升仙以來,一直做著簡單的事,我明白萬事始於足下,從小開始,有何不可……我力所能及,在月老廟搞了祈福牌、祈福燈……是,和姻緣沒多大關系,但那是為了三界眾生的種子一點點在抽枝、在拔節、在發芽……”

纏月說個不停:“我……修仙為了三界,卻……被你們!一直困在小事裏。”

姍姍來遲的角宿星君和房宿星君一過來,就被纏月拿手指著。

角宿星君很是憤怒:“你偷走妖界的星軼爐,為了三界眾生?冠冕堂皇的話,誰不會說。可一舉一動,是三界的是非都要插手。”

“偷走星軼爐的人我不知道,但這東西,我從緣仙鎮封家那邊買來的。”纏月澄清事實,“三界的是非?由你們破壞傳送陣放出妖獸,發現打不過便掉頭就跑的仙人,惹來的是非多嗎?”

房宿星君氣得直咬牙。

他和角宿星君剛才在尋找唐禮杏,但是這個小姑娘的身影,早就不見了。

他們計劃用小傳送陣飛上樹梢,斷了魔尊的姻緣線。

但眼下的局面,不能輕舉妄動。

楚焰在他們談話間,四顧觀察。他想不明白陸星熾話裏的意思。

魔尊的紅線,對應的另一頭……並非凡人……但也非妖魔。

妖族的生辰沒有年份,魔族的生辰有兩個時辰。

楚焰轉頭看向付銀朱。

他回想起之前在寡島上他請夢魘魔為她看病的那些日子。

付銀朱的夢裏,沒有童年,只有入東海之後的記憶。

和一夜一夜夢到兒時在元坐言師父的教養下練劍情景的楚焰,截然不同。

他一下子看不明白求自己回月老廟的付銀朱用意,對陸星熾更加不敢信任。

“我的條件是……”付銀朱趁著纏月平靜下來,再次開口,“守住魔尊的紅線,我把星軼爐交給你,否則……”

“別聽她的。”楚焰退到纏月身邊,在他耳畔小聲說道。

房宿星君可不管他們:“到底哪根紅線是啊?我來拆。”

他剛剛一躍而起,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。

“你們都別動!”纏月又變得瘋瘋癲癲,他的仙術攻擊每一個有小動作的人,哪怕遲又早只是害怕地攥一下手。

“否則……何事?”纏月直勾勾盯著付銀朱,“把星軼爐放在地上。”

“你先答應我的條件。”付銀朱十分硬氣。

她補充道:“帶了,我不代表就在我身上。”

“那在誰身上?”纏月四處張望,尋找其他的寡宗弟子。

魏淮竹知道纏月要用透視搜查的仙術。

他上前一步,提醒付銀朱趕緊躲起來,躲在別人身後,躲過纏月視線。

在纏月的起手的瞬間,付銀朱竄到了陸星熾的身後。

纏月沒有查到妖界至寶的妖氣。

但也是啊,此處月老廟靈氣和眾多魔族匯聚導致氣場混亂,再加上角宿星君恨纏月吹噓從緣仙鎮凡人手裏買到妖界至寶,捏碎了一條妖界手串,搞得更是難以辨認妖氣方位。

付銀朱在陸星熾身後小聲說:“先後去東海深處,你一定要記得,在那個位置,許願三次呀。”

魏淮竹萬萬沒想到付銀朱會躲在陸星熾身後。

她躲得過纏月,也逃不掉角宿星君惡狠的眼神。

纏月回過神來,溫和地問朔月上仙:“還是你說的是真的?你只是焦慮而已?星軼爐,並沒人動?”

未等朔月上仙回答,角宿星君和房宿星君重新起身,一個用輕功,一個用傳送陣,到達姻緣樹的一南一北。

纏月意識再次混亂,開始攻擊魔族。

陸星熾一勾手,說:“緝拿纏月者,重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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